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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,我们单位附近来了一位快递小哥,单位所在的片区有他负责送货,小伙子出生于年,长相敦实厚重,老家是安徽芜湖,不论寒暑,每天他总是第一个到公司大门口,快递车里赛得满满当当。
后来才知道小伙名叫志斌,年刚和妻子秋月结婚,新婚一个月就从老家来到北京送快递,志斌对工作非常热情和积极,每一个快递都会亲自送上楼,然后当面把货物交给每一个客户,大伙都觉得他很敬业,非常喜欢他,有时候我们会跟他开玩笑,打算把公司里的几个小女孩介绍给他,结果他摸了摸脑袋,红着脸说自己已经结婚了。
志斌和我们单位同事武威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老乡,说起志斌,同事感叹不容易,三岁那年母亲去世,前些年父亲在工地上干活摔成了残疾,现在家里就一个年过八十的奶奶和瘸腿的父亲,全家都指望着志斌这点工资生活,都说穷人孩子早当家,志斌是一个懂事的孩子,几乎每个月都把大部分工资寄回了老家。
一天中午,我看见武威拎着果篮正急匆匆往外走,后来他告诉我,志斌的老婆出事了,现在正准备过去看看情况,志斌是一个不错的小伙子,对我们大伙都很好,我当即决定和他一起去看看,我们来到一个昏暗的地下室,在一个隔断间里见到了志斌和他老婆秋月,秋月长相清秀,是一个小巧而瘦弱的女孩,当时正躺在床上休息,志斌看见我们走进屋内,赶紧起身给我们让座。
述(最多18字秋月的脚上裹着一层厚厚的白纱布,看到我们走进屋内,吃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,强颜欢笑地和我们打招呼,看见这对年轻的小夫妻住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内,突然回想起当年一个人住地下室的情景,想到这些我心里酸酸的。武威和志斌在边上用老家话交流,我一句也听不懂,只能坐在椅子上发呆,环顾四周,发现这是一个隔断间,只有一个通风口,白天也需要开灯才能看见东西,屋内就一张捡漏的双人床,还有一个从网上购买的简易布衣柜。
武威和志斌用家乡话聊了一会,匆匆起身离开了地下室,走到马路上,我问武威,志斌的老婆脚是怎么弄的,武威回头看了我一眼说,就是前段时间出车祸受伤了,现在单位也不给报工伤,还把她给辞退了,只是出于情份给了元补贴,现在秋月没有收入,去医院养伤又花了大几千元,就志斌每个月送快递那三四千元钱,还要给家里寄回去大部分,你说这日子怎么过下去。
说起志斌的老婆秋月,同事也唉声叹气,这孩子心比天高,命比纸薄,她和志斌一样都是穷苦人家出生的孩子,父母都是聋哑人,今年刚18岁,两人初中毕业没两年就领取了结婚证,这个年纪的孩子要放到北京富裕人家,估计每天都还在伸手向父母要钱,不高兴就在家里摔东西,人和人没办法相比。
一天夜里十点半左右,我和几位同事到单位附近的KTV唱歌,一个服务员给我们端来了啤酒和瓜子,我抬头看这个服务员感觉很面熟,她也看了我一眼,然后匆匆离开了包房,一个多小时后,我们从KTV里出来,有一辆送快递的三轮车停在门口,驾驶位上有一个快递员正在玩手机,看见我们几个人走出来,快递员抬头看了一眼,此时我才认出他就是志斌,志斌主动跟我们打了一声招呼,然后低头继续玩手机,同事问志斌大晚上在马路边干嘛,他吞吞吐吐地说,我在这里等人。
几天后的一个午饭时光,那天晚上一起唱歌的一位同事跟我聊起了志斌的老婆,他说小夫妻刚来北京的时候,武威把秋月介绍到一家火锅店里当服务员,而秋月觉得太累工资还低,自己应聘到一家夜总会,没想到几天后就出事了,一天夜里两点左右,秋月被一伙喝醉的客人强行带到郊区,结果路上出了车祸,车子栽到了臭水沟里,秋月脚受了重伤,由于违反公司规定,秋月被夜总会开除,后来才到了这家KTV里上班,同事叹气道,一个弱小的女孩子,凌晨下班途中被喝醉的客人强行带上了车子,面对一群如狼似虎的男人,她有选择的余地吗,没想到出事后还被夜总会开除了,这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,软弱的人往往容易被别人欺负。
志斌曾经多次劝秋月不要到那种乌七八糟的地方上班,即便到餐馆当一名普通服务员也比这强,一个18岁的女孩子,刚踏入社会很容易吹亏上当走上邪路,然而秋月却不愿意离开夜总会,她说在夜总会推销酒水提成很高。
秋月曾经对志斌说过,她打算努力赚钱,然后回老家给父母盖一栋二层小楼,让他们过上好日子,如果经济允许的话,她还想在城里也买一套属于他们两人的房子,然而光靠志斌送快递的那点工资,每个月还要寄回老家贴补家用,即便两人省吃俭用,猴年马月才能实现目标。志斌拗不过秋月,从那以后每天晚上都到KTV大门口接秋月下班。
秋月只是一个18岁的花季少女,她很爱志斌,也不想因为钱而离开志斌,然而贫贱夫妻百事哀,在魔幻的大都市,很多年轻人都会迷失自我,最后走着走着就忘了当年的海誓山盟,多年以后,但愿秋月和志斌都能够初心不改吧。